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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师傅呆愣的样子，玄曲觉得有些奇怪：
这不就是白天师傅随手做的一幅画吗？难道里面有什么玄机？
所谓好奇心其实就是自己不甘于掌握信息不足的情报，想要窥探全部的心理。所以越是看师傅痴迷那副画，玄曲越觉得里面暗藏玄机：
难道是师傅刚才在里面添加了什么法术？
其实，那副画作风祯什么也没有添加。他的痴，是在绘画时不自觉的把脑海里掩藏最深的记忆描摹了出来，绘制的时候一气呵成，回看的时候却觉得物是人非：
画中人不在，唯有丹青留。
风祯看着画，越看越觉得心里闷得很，又觉得五脏六腑仿佛被一根棍子乱搅了一通，胸口那里竟然有绞痛感，他慢慢放开了手中的画纸，一只手揪着自己胸口的衣襟，一只手撑着案几，大口喘着气。
第一次看到师傅难受的样子，这让旁边的玄曲有些不知所措，
“师……师傅？”
他费力拜了拜手，示意他快点退下。
可看着师傅痛苦得满头大汗，脊背弓起，蜷缩起身子，这哪能退下去？
“师傅……”
他是侍童，侍童到了弱冠之年都会脱离侍童这个身份，资质好的留在山里修行，资质差的还是返回凡世。他其实刚来这里没多久，如今才年满十岁，他是接替上一个侍童的工作，那个哥哥交代了他很多，却唯独没提到师傅也会生病难受。看着师傅痛苦的样子，他有些手足无措，
“师傅……”
身边的侍童很不放心他，一直在他身边怯怯地念叨着，可他并不想让别人看到他这幅样子，也厌恶别人言语里半分半豪对他的同情。他双目一横，剑眉冷竖：
“滚下去！”
这句话是从咬紧的牙缝里挤出来的，不发脾气的人说出这样的话要比经常说这种话的人对人的伤害要大得多，玄曲听罢整个人都愣住了，伸出想要搀扶师傅的手也停在了空中，他不明白师傅为何这么大火气，这让他觉得十分委屈，但他也知道，从刚才师傅摆手让他退下的时候自己就逾越了，逾越无礼的人受到这样的呵斥理所当然。可他还是没忍住，不知道何时眼泪就滚了出来，他小声抽泣着行礼谢罪告退：
“弟……弟子……弟子告……告退……”
小人儿抹着泪慢慢退下去，临走还细心地关好门。风祯看着慢慢合上的门扇，门扇外那张可怜兮兮的小脸，心中后悔自己出言过重了，但身体的不适很快让他这个理智的想法粉碎，他疼得蜷缩了身子，慢慢蹲了下去，在理智一点点散失前他努力封住自己所有元脉，然后双眼一黑倒了下去。
屋子里静了下来，窗外吹进一股清风，桌上那张画稿随风扬起，精细的画稿像是黑白的锦锻，随风飘扬，在空中舞动了很久才缓缓落地。落在地面上的那幅画，上面画的是仙境一般缥缈的地方，山川交融，万物蓬勃，画作中空无一人，却题了两行字：
“夕者同处淤腐之处，不堪回首，却相生相近。
今日已然分道扬镳，偏生有幸，早相恋相亲。”
……
离开了沉香阁的坤岱并没有走远，他是地府的人，天生拥有上乘的隐匿之术。本不是爱偷窥打探的人，却不知为何施展了隐匿术，倚在窗边看着屋子里的人一举一动。眼中也不似刚才那样冷漠，眼神平淡温和，但眉头紧蹙，薄唇紧抿，显得有些紧张。
看着屋子里的人慢慢蜷缩起身子，他心口闷闷的，本能地想去扶住他，可听到那句“滚下去”他忽然被惊醒：
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他是一个天界的傀儡，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心思纯良的少年了。无谓的试探过很多次了，为什么还是要做傻事？
思忖了很久，他看了一眼屋子里蜷缩成一团的身影，喃喃自语：
“对不起，你骗我够多了。”
和以前不一样，这次他转身利落，没有回头再看一眼，干净爽快地抬脚离开。
地府的人都拥有乘风术，这个法术原本是捉拿恶鬼时候才使用，可他觉得这投靠天界负了他的清缘山跟那些背弃伦理的恶鬼没什么区别，要说真有什么区别，那大概是他对以前的回忆太过看重，所以千百个恶鬼不能伤害他一根毫发，而清缘山却一再让他受伤。
他下山的速度极快，周围人只觉得是一股清风吹过，而修为高级的人察觉到了一丝阴煞之气，但来不及查探他身上那股阴煞之气就随着他远去了。
坤岱很快到了山脚下，守山的四位金刚都是天界派来的，并不好对付，但他没想着对付，朝着他们晃了晃手中的符牌，
“二位辛苦，我是奉命捉拿亡魂的。”
进山的时候是追踪那个半魂的气息，所以并没有走正道，但是那半魂惹出的动静太大，他下山不得不走这条路。好在他的确是事出有因，而且半魂一个逃出了，一个被他收服，也算是全部离开了清缘山，天界也找不到他什么麻烦。
看着他手里的亡魂符，一个金刚抢过看了看，
“唔……已经带回地府了，不错，那阎罗辛苦，放行！”
几位金刚让出了位置，示意他离开。坤岱看着几位壮实的金刚，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冷笑：
女娲当初创制金刚是为了守凡世沃土，却被天界昏庸拿来当这清缘山山里的守门人，真是笑话！
出了清缘山的结界，外面是等待他的鬼将莫愁。看到自己主子出来了，莫愁恭敬地行礼，随后跟他汇报着坤岱先前派遣给他的任务完成情况，
“大王，我们的人查到了，那凡胎带着小姐前往了凡间的皇城，只是……那里阳气太重……跟着跟着，我们鬼兵就跟丢了……”
莫愁看坤岱好像心情不太好，汇报的时候发现他脸色越来越难看，虽然平时大王和颜悦色，但地府的阎罗哪里是温润如玉的角色，他发飙可是连天界的谈判桌都敢掀掉的。一边探查着主子的脸色，一边汇报，主子脸色难看一分，他的声音声音哆嗦。
但坤岱听罢并没有发怒，虽然蹙眉，但很是平静，边走边点了点头，
“好，那你先派人守住城门各处。”
“……”
莫愁偷瞄自家主子，有些搞不懂状况的样子：
那么臭的脸不是生气……那是什么意思？
“没听到命令？”
看着莫愁有些心不在焉，坤岱有些恼火，眉头上挑眼里很是不耐烦。瞄到主子带着些许怒气的脸，吓得莫愁僵住了，哆哆嗦嗦的，
“是……是……是。”
看着莫愁的样子，坤岱猜测他八成是在琢磨自己的心思，忽然心里邪念蹦出来，突生一计，在莫愁脑袋上敲了一记，低下头凑在他耳边，
“刚才啊，我看到清缘山里面有恶灵，你不是爱打探吗？下次你去。”
说完压抑着嘴角上扬的冲动，挑眉看着他。莫愁听完眼睛瞪得大大的，原本就渗人的样子更加恐怖，可偏偏他是哪个被吓到的人，
“别……别、别啊，大王我就去，就去，立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