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小姑娘(二)

无问兮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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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来,我为什么会产生举起枪的念头。

    在进门之后,我看了一下她的衣服。很朴素的外表,没有什么logo,白色和淡粉色无脑混搭的步调,才会让我想到优某库上去。

    于是我也这样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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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优某库,你穿的和怂——我朋友是一个牌子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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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我问出来之后才发现,她的脖子后方,衣领上面有一个小小的logo。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衣服,有很多角弯来扭去的,但绝对不是优某库。

    但是她却默认了这件衣服是优某库的衣服。就好像自己不知道。

    发生这种情况不外乎两种原因:一,这件衣服是别人给她买的,并且告诉她牌子是优某库,而且优某库本身logo不多,认错了也很正常。

    二,她买到了盗版衣服,以为是优某库。没错,她本身想买优某库,但是却被无良商家骗了,买了一件其他品牌的衣服。

    这两种原因看上去都和案件无关。如果是一般刑侦人员就会这样认为。

    而不是我。

    于是我接着看向了她的裤子和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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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拜托,这些都是女生穿的...”

    ......

    我:“...而且自然也买不起你穿的aj...”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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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条黑色普通腿部的牛仔裤,没有任何花纹和缩瘦,她却一口断定这是女款。

    但是如果怂包在我旁边,一定会说:“你这种老头子怎么猜得透年轻人的心思,说不定这真的是女款呢,只是你太out了不清楚现在的时尚潮流。”

    所以我选择了更加显眼的东西来验证。也就是她的鞋子。

    我没有想错。这个女孩子有点问题,从我问了aj之后,她一言不发,默认的状态和之前的衣服一样。她觉得自己穿的是双aj,但可惜并不是。

    一个大大的对勾打在她黑白相间的鞋子上。就算是品牌盲的我,也认得出来那是什么东西。更别提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女。

    于是我的脑海里面蹦出来新的可能性。

    第三种原因:她在装傻。

    验证这种可能性的方法,我选择了现在的方式。也就是,把枪掏出来放到她鼻子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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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会这样的。

    我不相信。

    小姑娘似乎是看着面前的一团空气,用正常无异的语气俏皮地问我:“什么都没做,就不能叫坏人了?说不定你背着我干了很多坏事我不清楚的。”

    为什么她好像看不到这支枪。

    我拼命地思考着其他的可能性。

    “大叔,你伸出手是想和我握手吗?可惜,我现在不想动,就当是你握了一下手吧,你举太久了也累。”她突然歪着头盯着我的手,笑嘻嘻地说。

    ?!

    她明明知道我手抬起来了,为什么却一副好像看不到枪的模样。

    我顿了顿嗓子,干笑着说:“真的不握一下手吗?难得我心情挺好的,莫非是你嫌弃我太老了?”

    “我不想动啊。而且你手里面有东西我怎么和你握手?”她反而疑惑地看着我。

    有东西...

    我感觉喉咙仿佛被人扼住一样难受。我是被她耍了吗...

    她假装不知道自己穿的衣服是什么牌子,假装不知道我在举枪威胁她,脸上还摆着一副尽在掌控之中的表情。这样的表情,我很不舒服,非常不舒服。

    把枪说成东西的人,你还是头一个。

    我发起抖来,身体颤个不停,举起的手开始摇晃。

    “你怎么了大叔?怎么好像站不稳了?”她一改狡黠的脸色,一副很担心的样子,双手撑起,马上要从椅子上站起来。

    不对,不对劲。

    她还在耍我,她还要耍我。

    我开始控制不住颤抖的幅度。额头开始发热,是出汗的前兆。我盯着她,微微弓下腰,一阵阵的恶心冲向喉咙。视线开始模糊起来,再这样下去我估计会晕倒,我慢慢地踱到她的桌子旁,看到桌子旁边还有一个空的饭盒,沾了一点米饭和剩菜。

    “你到底怎么了,需不需要我帮你叫医生...不对,你外面的同事会帮你叫的啊...”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眉头越皱越弯,撑在椅子上的双手似乎随时都会让自己站立起来。

    她还要装。

    我颤动幅度越来越大,像虾子一样弓着腰,只是脸仍然朝向她,希冀能找出她面容表情上的一丝破绽。只要能找到,我就能揭穿她,揭穿她正在戏弄我的事实。

    不行了。

    手上的枪滑落到地上。我的五指开始不受控制,抖动个不停。整个世界在我的眼中旋转起来,一会儿是她的脸,一会儿是那扇玻璃窗,一会儿又是她的脸,一会儿又是玻璃窗。

    耳边传来女孩子的尖叫以及站立的声响。旁边又传来了门被忽然打开的撞击声。

    她的脸...玻璃窗...她的脸...李白天...怂包...她的脸...

    轰地一声。

    我倒在地上,失去意识前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那个空的饭盒,正倒在地上,还有沾上米饭的我的手......

    ——————————

    眼睛睁开。

    映入眼帘的是灰色没有添置墙砖的天花板,一个貌似很久没用过的吊扇,还有看着摇摇晃晃即将坠落的吊灯。吊灯闪着微弱的光芒。

    这里是李白天的沙发吧。

    我坐起来,环顾四周,果然。一模一样的境况,很多书堆积,饮水机时不时发出咕咕咕的声音,因为最近有人接过水。就连蜘蛛网都还保留着之前我们刚进来的模样,只是那只倒霉的虫子似乎已经命丧蜘蛛腹中。

    怂包和李白天呢?她...

    啊!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那个女孩子,我的头部就一阵刺痛。

    对了,那个女孩子呢?我还没有审问完毕。

    我是怎么会昏过去?我记得还看到了空的饭盒,还有自己沾着米饭的手...我抬起双手,挺干净的,没有什么沾上的米饭。

    怎么回事?我是睡死过去了吗。

    “啊,程哥,你醒了啊。”门口传来怂包的声音。

    扭头看过去,怂包和李白天都站在门口。

    “怎么回事,我的审问还没有结束啊,为什么现在在这里?”

    怂包看向李白天,又看了看我,不好意思地挠了一下头,说道:“是白胖哥冲进去的,我也不清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程哥你的状况不对。”

    我又看向李白天。

    他皱着眉头,发愁似地叹了口气,说:

    “我不得不中止审问,在那个女孩子对你造成更多人身伤害之前。”

    人身伤害?

    “你在说什么?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我忽然身体不适昏倒了。我请求继续审问。”我没有作什么表情,只是平静地看着李白天。

    “驳回请求。你现在休息为好,小姑娘已经以袭击警察的罪名逮捕归案了。”

    袭,袭击警察?!逮捕归案!

    “开什么玩笑!她当时什么都没有做,和我没有任何身体接触,怎么能称作袭警!”

    我忽然觉得自己情绪失控了,一下子闭住了嘴,缓了一下。李白天见状,只是叹了口气,道:“表面上是袭警,实际上,是我公权私用。你会生气也很正常,审讯被突然中止,但是只是为了救你而已。当时的你...从表面上显示出来...很危险。”

    “老大,当时你...很不对劲,所以我和白胖哥才冲进来的。”怂包在一边依附着说,一脸担忧地看着我。很少看到过他这个正经的表情。

    我定了定,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境况。

    我的身体颤抖,慢慢地不受控制。手脚开始胡乱摆动摇晃,眼睛也无法敏锐地直视前方,整个世界都开始旋转。以前也发生过,我以为自己已经恢复了,结果又犯了。

    原来是这样啊。

    他们误以为这是女孩子对我发起的攻击,用一种不知名的方式或者能力。但是这仅仅是我犯了毛病而已啊。

    “那个,李前辈,现在女孩子在哪?”我问他。

    “怎么,你还要继续询问?我觉得昨晚的一切发生,我没有资格和担保让你继续承受风险。”李白天看着我,用一种近乎威严地眼神,暗示我不要继续请求。

    “别去啦程哥,万一挂了咋办。要不让白胖哥去吧,他上次进去审问,屁事都没有发生...”怂包在一旁帮腔...这到底是帮腔还是祸害...

    “你搭档说的没错。这次换我进去审问,我会采取更加严厉的态度,至于发生什么紧急状况,我会立刻...”

    “不是,李前辈...我的意思是,能不能放了她?她并没有袭警。”我挠着头,略显生硬地解释道,“那个时候不是我被袭警,而是...我羊癫犯了...嗯,羊癫...”

    一瞬间,怂包和李白天像是看国宝摔碎在地上了一样看着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程哥你在说什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跟了你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你这么损自己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怂包率先发出笑声,这个搭档也仅仅只是跟了我两三年,现在已经越来越没大没小。

    “你说的是,真的吗...为什么你的证件上显示身体状况一切正常?”李白天仿佛也在憋笑,一整张胖脸扭曲起来,眼睛半眯着问我。

    “哎...有些时候,生病的人不方便办事...不要细问了。”我掂着心,撒了个慌。

    其实不是生病,是某种异常情况。我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的异常情况,在这里不方便给他俩说明。

    “所以能暂时放人吗?”我看向李白天。

    “噗,可以。根据之前的表现,我相信你说的话,我这就撤销掉袭警的罪名。说实话,我还没报上去呢,幸亏还没有计入计算机档案内,不然撤销就麻烦了...噗...”他明显在憋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程哥我快笑死了哈哈哈哈,你还有这毛病吗哈哈哈哈”一旁的怂包仍然在丧心病狂地笑着。

    “那么,咳咳,接下来你想做什么?”李白天抿了抿嘴,恢复了正经,同时敲了一下怂包的脑袋,示意他严肃。后者也没有太严肃,捂着嘴在那里不断发抖,瞅着泪水都要出来了。

    “我不打算继续询问了。她身上存在着问题,问题解决前,去审讯,意义价值不大。”

    李白天点了点头,但是也没有就她的问题细说,“那么,你现在打算干什么。不去审问的话,相当于赃款的这条线索就断掉了。”

    “不,还没有断掉。至少在她的身上还没有断掉。”我看向李白天,露出了一副意味深长的笑容,“请把你上一次的审讯记录拿给我看看吧。”

    听个声响就行了。以往我追求面对面的真实,但是这次,这个女孩根本没有给人一点点真实的感觉。她好像是眼中没有这片世界,既然眼中没有的话,那么她嘴里说的话,自然顺位变成了第一重要的线索了。

    “不用录像带。我只需要声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