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卿淅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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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三个回车上等着。孟雪臭着一张脸,跟前的秦归跟个呆瓜一样傻站着,孟雪诚火气冲天,推了他一把:听见没?别愣着。

    苏仰将车钥匙抛给张小文,钥匙从秦归耳侧飞过,他麻木的表情渐渐恢复过来。刚才他就站在孟雪诚后面,苏仰说的话他一字没落全听见了——听见归听见,但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幻听,秦归马上将他听见的话归类为后者。

    难道是工作压力太大了?昨晚没睡好?还是说自己其实是个潜在精神病患者?秦归抬手掐了自己一把,没注意轻重,把自己掐懵圈了。

    徐小婧站在最后,严肃抗议:怎么又让我回到车里!!好不容易来了,居然又要回车上呆着,那她还来这里干什么?兜风吗?

    孟雪诚目光飘忽,一个字都憋不出来,站在路上装哑巴,苏仰只好亲自跟徐小婧解释。

    徐小婧听完之后乖乖走了,提着宛如僵尸一般的脚步离去。她回到车上,脑子里烟花乱炸,忍不住给了自己两巴掌清醒一下。张小文扶额,不知道这种自虐式清醒是不是SST特有的,自己是不是早晚也会变成这样?秦归看着窗外发了会儿呆,跟个短路的机器人一样,一句话断成几截:孟队他们……要去……要去干嘛来着?

    嫖|娼。张小文回答。

    秦归再次听到这两个字,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咳红一张脸,没想到免疫力没有提升,隐约有了下降的趋势。张小文这么一提醒,苏仰的那句话又在秦归的脑子里开启了单曲循环模式,附赠三百六十度环回立体声,无死角重复着——避免打草惊蛇,可能需要孟队假扮嫖|客进入A座。

    啊啊啊脑子要有画面了!徐小婧用力甩着头,将脑子里的黄色废料全都甩出去。

    ……

    孟雪诚成功当上了玛丽的邻居——玛丽隔壁。苏仰风轻云淡地站在马路边,孟雪诚再三犹豫,终于问出了口: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孟雪诚,办事果断雷厉风行,闻名市局。现在的他,像个娘们儿一样磨磨蹭蹭,踌躇不决。他以前当过卧底,演戏这种东西说不上多排斥,毕竟工作需要,在所难免。只不过这种五星难度的剧本……人家演员演戏之前要挑剧本,挑完还得琢磨琢磨,哪儿有说演就演的道理,有经验的倒好说……这不没有!

    苏仰没有反驳他的问题:你没必要全听我的,有自己的想法可以说,你是队长,我会配合你的。

    路上刮起一阵风,像是皮带一样抽在孟雪诚的脸上。再不乐意也要老老实实承认,目前没有更好的方法了,如果他们大摇大摆走过去,估计鞋尖还没沾着A座的地,里面该跑的人全跑了,何况他们刚才在商场逛了一圈,虽然不高调,但也不能保证没人通风报信。

    孟雪诚妥协了,在人命和案子前,牺牲点节操没什么大不了。孟雪诚进行了一番自我安慰,凉飕飕地盯着苏仰:可以是可以,但是你要跟我一起去。

    我没打算让你一个人去。苏仰挽起衬衫的袖子,忽然注意到孟雪诚脸上渗着点不正常的红,一直蔓延到耳根。他总算是明白了孟雪诚纠结的点了,原来是纯情少男。苏仰摘下眼镜,脑海里滋养出一个恶劣的念头,眉梢一扬,故意逗他说:一起有一起的玩法。

    孟雪诚脸更红了,一句话也说不出,等他意识到自己被调戏了,苏仰已经摘下眼镜走远了。孟雪诚没少在苏仰嘴下吃瘪,他以为自己都吃习惯了,能千锤百炼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结果神经还是被心里那股怪诞的情绪死死压着,顺口溜出一句:你很上道啊,老司机?懂得还不少。

    苏仰转身:大概吧。摘下眼镜后,他给了孟雪诚截然相反的感觉,眼里的寡淡冷然似乎消失了。孟雪诚能清楚看见苏仰微微上挑的眼尾,内眼角较尖,带着几分迷离。苏仰把衬衫的钮扣松开两颗,配上那双桃花眼,流露着慵懒气息。阳光刚好刺进他的眼睛,看向孟雪诚的时候不禁眯了眯眼:好了没?

    孟雪诚喉咙干得不像话,他挪开目光,专心整理起了自己的衣服,把腕上的表摘下,接好蓝牙耳机放进兜里,以防发生什么突发状况。他顺手在隔壁的电线杆上扯下一张小广告,上面彩色加粗的四个大字非常吸引眼球——

    美、艳、少、妇

    下面还很婉转地表达了一下提供的服务,留了一个电话号码跟单位数字,背面还有几张不知道从哪个禁止未成年进入的网络平台上抠下来的性感小照片。孟雪诚活了二十多年,头一次站在大马路上,瞻仰这样的小广告。

    苏仰似乎是已经进入了演戏模式,他看了一眼孟雪诚手上的小广告,诧异道:孟队喜欢成熟一点的?他拿出手机,将小广告上的电话号码存了下来。

    孟雪诚气得心肌梗塞,平常苏仰不怎么爱说话,说也是说正事。没想到玩个角色扮演倒是把他的演技和表情细胞全部激活了。

    孟雪诚强颜欢笑:对啊,有问题吗?

    苏仰在孟雪诚发火的边缘停住了,准备得差不多就往A座方向走。正如孟雪诚所说,A座门口果然徘徊者好几个不良少年,巡逻一样警惕地看着四周。孟雪诚大概是真的没有应付这种场合的经验,直愣愣地往前走,苏仰扣着他的手腕把他拽了回来,另外一直手对着他头发抓了抓,总算整理出一点浪荡的样子。他提醒孟雪诚:你见过这么理直气壮往里面走的嫖|客吗?

    啊?

    苏仰无奈:猥琐一点。

    孟雪诚:……

    两人刚走过去,其中一个脖子上挂着金链的胖子挡在他们面前,胖子浓密的眉毛动了动,苏仰花了半秒才从他那油腻腻挤在一块儿的五官上分析出他大概率是在做挑眉这个动作。胖子嗓门极粗:干嘛的?

    苏仰掏出手机,将刚才从小广告上存下来的电话号码举到胖子面前,然后指了指身后的孟雪诚:找人,顺便带他认识认识。

    胖子眼睛眯成一条细细的缝,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拜职业所赐,孟雪诚对各种各样的眼神儿都捕捉得精准,那胖子分明是带着点嘲讽意味瞥了自己一眼。同为男人,这种意思实在是太好理解了!孟雪诚从隔壁车子的玻璃上看见自己的倒影——淡青色的黑眼圈、乱糟糟的头发、微微弯着的背脊、垂头丧气的姿态……就差把肾亏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胖子走后,孟雪诚才发现苏仰给小广告的电话号码备注了三个字——小甜心

    孟雪诚:???

    孟雪诚虽然知道苏仰的用意,但脑袋上的问号还是蹦了出来。

    苏仰面不改色地删了那个号码,将手机揣进裤兜,从容地说:走吧。

    浓浓的烟酒味充斥在空气中,A座没有开启通风排气的设备,入口处的灯光一闪一闪,感觉下一刻灯泡就会嘭的一声炸掉。看门大叔手里拿着一把蒲扇,四仰八叉的半躺在椅子上睡觉,双脚岔开搁在桌子上,脖子歪倒一边,口水沿着嘴角往下流。

    苏仰刚想按电梯,电梯叮的一声开门,里面一男一女仿佛连体婴般纠缠在一起。女人画着浓妆,眼线画得很粗,跟马克笔画出来的一样。眼皮上堆着如山般厚重的眼妆,绿色蓝色混在一起,脸上的腮红像极了猴子屁股。她的身材火辣,穿着热裤背心,露出一截内衣肩带,热裤也只是仅仅遮住了关键的地方,她的右手环在那个秃顶瘦弱的男人腰上,嗲声嗲气道:好哥哥,下次记住再来玩呀~

    好,好。那人笑着,法令纹深深凹陷,露出一排又黄又稀疏的牙齿。

    两人侧过身让电梯里的人出来,女人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只觉两人长相英俊,身上穿着的衣服看起来也很贵气。心想要是能攀上这种客人,估计小费都要升天了。

    女人搂着男人走远,电梯里还残留着一股浓烈的香水味道,相当刺鼻,大概是十元店卖的廉价香水。

    几楼?苏仰问。

    五楼。

    苏仰按下楼层,电梯自动关门。这个电梯充满了年代感,攀升的时候还能听见机器运转的声音。到达五楼的时候,电梯晃了晃,半响后才缓缓开门。

    孟雪诚十分郁闷,这到底是电梯还是跳楼机?

    514号。孟雪诚走出电梯,给苏仰报了个门牌。

    他们往右边走,期间听见各种淫|声|浪|语,高低起伏,时而激昂时而婉转,夹杂着撞击声,和晃动时候床脚发出的脆弱的吱呀声。他们路过某些单位的时候,还能在门口位置发现一些已经用过的避|孕|套和东歪西倒的空酒瓶,苍蝇肆意在这些垃圾上面飞舞着。

    孟雪诚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刺激的现场版,脖子上全是汗水,他本能地看向苏仰,对方看起来完全没有被这些东西影响,很是悠闲。

    到了。苏仰停下脚步。

    孟雪诚抬头一看,这514的单位……真是,与众不同。

    非要形容的话,就是特别妖艳。

    门上挂着一个大大的心形图案,图案的正中央挂着营业时间和休息时间,两侧还挂着各式各样的装饰品,有粉红色的丝带,有蓝色的布条,还贴着许多色彩鲜艳的卡通贴纸。要说平凡一点的,大概只有贴在门顶上的出入平安。

    苏仰按了按门铃,里面顿时响起一段摇滚版的欢乐颂。

    孟雪诚:……

    这到底是什么奇葩品味?

    只是欢乐颂都播完了,并没有人应门。

    呃……运气不好?孟雪诚感叹了一下自己的倒霉,这可是自己从电线杆上百里挑一选出来的美|艳|少|妇。

    居然不在。

    孟雪诚将小广告揉成一团,身后蓦地传来女人疑惑的声音:两位……先生?

    女人手里拿着一串钥匙,一罐可乐。

    孟雪诚重新摊开手里的小广告,又看了看眼前这个浓妆艳抹的女人。

    美|艳|少|妇本人出现了?

    如果美艳是说她涂在脸上的颜色,那倒是挺艳的,简直五彩缤纷。

    孟雪诚试探性开口,照着小广告上的名字念了一次:维吉妮亚?

    女人很是讶异,没想到刚才碰见过的两个男人是来找她的。

    两位是?维吉妮亚后退半步,已经做好了跑路的准备。她接过的客人不少,还真没见过有穿着打扮成这样的。

    苏仰眼神一转,轻佻地说:熟人介绍来的。他又揽过孟雪诚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样子,问她:你今天方便吗?我俩一起的那种,想带他开开眼。

    维吉妮亚轻轻笑了一下,一来嘲笑自己,二来嘲笑这种表面君子的客人。她们这一行的都知道有钱人喜欢多数都玩变态的,各种虐待怎么狠怎么来,为了发泄而发泄。不久前她就听一个姐妹说自己接到市内有名的富少,玩了两次差点连命都丢了。钱是拿了不少,可惜最后全都变成了自己的医药费。

    得不偿失。

    没想到自己居然也碰上了这种人,该说倒霉还是运气好?眼看着连租都交不起了,她根本没得选。金钱永远是生活的最大前提,没有钱,还说什么生活不生活的。

    维吉妮亚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媚眼如丝地靠近苏仰,一只手搭在他的腰上:没问题,客人稍等一下哦~

    维吉妮亚开门,让两人先在外面等着,她去洗个澡。

    这个单位不大,只有一个客厅,一间睡房,连厨具都是堆在客厅的一个角落。墙壁上挂着LED装饰灯,电线胡乱颤在一起。客厅只有一扇窗户,被主人用蕾丝窗帘给遮住了。狭小的空间四处都堆着杂物,孟雪诚在粉色沙发上坐下,随手扫开放在上面的情|趣|玩|具包装盒。地方虽然乱,不过能看出来是被打扫过的,桌子上一尘不染,放着一个花瓶,插着两朵假的玫瑰花。老式的电视机旁边放着一个相框。苏仰走进一看,是两个年轻女孩的合照。女孩们穿着一模一样的裙子,亲昵地抱在一起,个子比较高的那个女孩和维吉妮亚有点像,照片里她很干净,微风轻轻吹起她的发丝。另外一个个子比较矮的女孩双手抱着维吉妮亚的腰,扎着麻花辫,弯着眼睛看向镜头。

    背景是一片青葱的草地,宁静、安好。

    维吉妮亚从洗手间出来,脸上的妆一点都没卸,反而更加妖艳了。她穿着一条白色薄纱款的情|趣内衣,靠在门框上,甜腻腻道:客人想玩什么呀?